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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王抬起手來,制止將要伸手扶住她的自己。

 

她看著前方,「退下。」她又一次開口,阻止從一旁走出,試圖攙扶的人。有一瞬間,她挺拔站在王座前,彷彿一只銘刻律令的石碑。過去長久難於行的遺毒留在不穩的步伐上,但此時女子的堅強卻讓每一個緩慢的前進像一場莊嚴的儀式。

 

她的每一個腳步都非常謹慎,沒讓自己顯得狼狽,也沒讓自己顯得嚴厲。長髮從她肩膀滑下,微捲的髮尾貼在筆直的背脊。彷彿一抹逐漸消融在逆光中的身影。被漆黑披風束縛的男人佇立王座旁,藏在面具下的眼睛再也只能望著那名女性的背影。

 

娜娜莉走下階梯,然後伸出手擁住述說著奪去兒子的悲劇,淚流滿面的老婦人。欣喜著日本特區的成立,卻化為血腥的泡沫。像化石一樣,深深嵌在人的心中。

 

女子動也不動。藏在長髮底下,埋在婦人肩膀裡、緊閉著雙眼的臉龐像是張時差的照片,難以再度隱瞞住那個仍眼盲、仍無法前行、仍被另外一隻手握住的少女。

 

「我會……我會想辦法彌補妳們的。」

 

她想讓自己的聲音更加誠懇,更加真實,但在耳中卻像虛假的機械音。

 

自從開放讓民眾進入宮中請願的每一時間,她都聽得見這樣的悲鳴。死去的親人,那些無所著落的憎恨,以及再也無法承擔滋長的憎恨後,所化為的蒼白的無力。人們反覆不斷地對過往的譴責,讓每一個明天都緊緊被過去的船錨拴住。

 

然而,即使所有的記憶被迫成為回憶,即使時間的巨輪不願讓她的子民們治癒了心之後,再重新開始,這些重重碾壓的痕跡都是國家的烙印,或許更是汙濁的思念,硬要將這個嘗試著前進的帝國鏈往過去,但這卻都是她前行的軌道。

 

強忍住往後看的衝動,娜娜莉想──有時候忍不住懦弱地想,她是不是為了自己的心魔,不斷地將自己的國家逼為一抹巨大的亡魂。

 


 

 

 

「朱雀。」

 

回過頭的青年拿著剛摘下的面具,帶著倦意的臉上有精練修飾過的空白。門關了起來,年輕的女王乘坐在輪椅上,將手放在胸口前,「我知道的──」她著急地開口:「明天是……所以,請不要……」

 

朱雀看了她好一陣子,然後將面具放在桌上。高祧的身型被夕陽引出墓碑般的長影。「怎麼了?」

 

紫羅蘭色的目光焦急搜索對方臉上透露的隻字片語,但她什麼也沒找到,無所著落的思緒被摔了回來,娜娜莉的表情一片茫然。「對不起。」她想顯得冷靜,但留在椅上的背很快又離開了。

 

朱雀笑了,「什麼對不起……」跪在女子面前,綠色的眼睛仰望著效忠的女王,但出現在面前的卻是色調鮮艷的少女。她完好保留昔日的模樣,對自己盛開笑容。一絲武裝起來的冷漠滲透進胸口時,那個人的笑容就像一張落往調色盤的紙,很快飽吸紅色,碎爛便散去,剩下娜娜莉擔心的臉龐。

 

「……是說剛剛的事情嗎,妳不是做得很好嗎?」

 

難以完善收拾起來的心情,留在嗓音上。

 

解讀不出訊息,從對方眼神流露出來的冷淡,像針刺一樣長在娜娜莉的喉嚨深處。不是那件事情的。卻無法成語。不是那件事情。女子緊緊捏住輪椅。堅硬的扶手無法完整讓自己的手緊握在上,留下的不合適讓她感到疼痛。但那樣的疼痛卻微不足道到令她生氣。

 

「我沒有作得很好。」她低聲說,接著忽然抬起頭:「我明明沒有做得很好!」娜娜莉激動喊出了口。渾身發抖的她望著朱雀,一度想站起卻狼狽跌回輪椅,潰散的情感失衡了一直以來無法順利掌握的身體,但她仍揮開穩住自己的手。

 

即將出口的言語就如同緊緊掐住脖子的手,令她喘不過氣。

 

怎麼能倚賴朱雀?她捏住自己顫抖的手。

 

「尤菲姊姊她……」才一開口,視野就是荒蕪的白。「尤菲米亞姊姊的汙名……」卻聽見一把被這個名字鑄造而成、生鏽的鑰匙裂為嶄新模樣,咖地一聲撬開緊閉的門,放任好不易抑制的眼淚奪眶而出。娜娜莉掩住自己的口,淚水流滿她的臉。

 

耗竭力氣、終於鼓起勇氣提了這個名字的她恐懼地望著朱雀。

 

但那個人卻只是苦笑。

 

自始至終存在的包容是一間密室。沒有窺視的窗口,沒有離去的出口。她傻愣在地。自己、自己在想什麼呢?從沒在朱雀臉上看過譴責。複製一般的表情像杯翻了的水,濕透早就放太久的相片,毀掉這以外的臉孔。那樣的溫柔是虛偽的,女子卻明白自己一直被纏繞在對方身上無聲的無助譴責了。

 

這股一直以來無從宣洩的情緒像一把鐵鎚,從內而外鎚打著太陽穴,隨之而來的暈眩與停不下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野,她伸出手,恍惚之間就好像伸往漆黑的汪洋,坐在岸邊的她只字面上地了解到無法衡量的深不見底,但身在另外一處的朱雀並沒有握住。

 

放在自己頭上的手,和一聲鼓勵:「妳做得很好了,娜娜莉。」只能讓自己發寒。那樣無法產生實感的溫柔只是一把擦過皮膚的刀罷了,娜娜莉只是搖搖頭。

 

「妳已經做得很好了。」

 

但被愧疚與無力傷害的女王難以看清青年的表情。難以看清消失了笑容的人是如此深刻地、誠懇地、痛苦地,感激著──「妳做的每一件事,都是在完成尤菲的遺願。」

 

 

 

 

年輕女王慢慢從王座走下的模樣,像來自大地盡頭、乍現的金色陽光。從老婦人跪下的位置抬頭望去,是那樣一幅景象。穿著過去的他,見到的卻是背後的陰影。就算零意味即將誕生什麼的無,他依然是一個開挖應該死去的巨大墓碑之盜墓者,曝光血腥的過往。

 

待在自己的房間內,朱雀遲疑著將面具虛掩在臉上,從這裡望出的世界如此燦爛。被黑暗包裹的時候,為雙眼留下的兩只洞口,如此極力放任光線的湧現,讓它們激流一般滿載眼眶。

 

或許因此,所見到的一切都像光的殘影。或許因為,自己多半時刻是無名者,所以每一件發生在ZERO身旁的事情都像極了歷史博物館中,那些從機械投影出來、介紹著過往歷史的影片。自己還能聽得見機械運轉的嗚嗚聲,有時大到掩去心臟的跳動。

 

望著ZERO的自己無法如願成為亡靈,因為他一直在思考著,呼吸著。在這塊土地上,聽到那些高聲呼喊ZERO、此起彼落的激烈聲音,都像在注視一大片空白的輪廓,有時候,被名為戰爭與革命的混亂色塊超出了框架地填滿著,然而,當握住自己的手,叫著自己ZERO時,從面具看出去的世界,卻變成一只散發出微弱生命力的弱小盆栽。

 

他應該要小心呵護它,還是躲避著那些太癲狂的色彩?

 

和平無法被戰爭換取,但在過去,什麼也不會、什麼也不懂的自己卻不得不投入其中,讓信念像黏土般被歷史的巨輪輾壓變形,在矛盾中極力找尋象徵和平的出口,如此著魔似的執著讓他手刃了最初的自我,轉生為一名戰士。而在這時,和平到來,不再需要戰爭,卻仍是一名戰士,無法讓述說美好願景的樞木朱雀復活過來。

 

即便娜娜莉依賴他,呼喚他,相信他,像一條繩索,將虛浮的自己綑綁在地。但不斷讓自己死去的他──讓自己死在時間源頭,斷裂在時代中途,以及最後一個處在現代的半調子,如此遊走於太多破碎身分之間,這樣的他,無法做任何事情。

 

如果再不選擇,他無法為這個想去珍惜的國家帶來什麼。

 

青年取下臉上的面具,連帶撕去其下的表情。將黑色的面具捧在兩手之間,他將手蓋上左半邊,重疊在夕陽如此毫不畏懼地從漆黑表面上挖出的指印。那是過去和現在,重合的、兩隻染滿血腥的手。

 

「魯魯修……」

 

默念過上萬次的名字,現在已經沒有懷舊以外的情緒。像年久失修的斑剝牆壁,細節坑坑疤疤,留下的不過是將劍插入對方胸口,這樣鮮明如同汙漬的畫面。

 

用好長一段的生命繼承了另外一個人的遺志,好長好長,好久好久。沒有想找回逝去的時間,沒有想挽回當時的決定。沒有那麼多的後悔,沒有那麼深的痛苦,因為不是沒有回報的虛擲。

 

「已經……」

 

有如一個儀式,朱雀施加了比平時用力的力道,將手輕輕抹過面具表面,拭去了上頭擦不掉的血跡。

 

 

 

 

「娜娜莉殿下!」

 

面對除了原先家具外,空無一物的房間,僕人驚慌的叫喊。

 

隔天的清晨,乘坐輪椅的年輕女王只是發愣地望著王座上留下的面具,然後思考起往後的作為。這是合理的事情,因為這終究還是她的國家。而那個人,終究還是得面對自己。

 

只是她很難過,很難過而已。

 

 

 

 

小小的花園,開遍了墓的周圍。

 

掃過林子的風颳過墓園,匯集了凝結在花瓣尖端的露珠,無聲地打濕土壤。佇立墓碑之上,化身天使的女性低垂臉龐,在光從髮梢篩落的陰影下,分不清張開或閉上的眼,正專注凝視這塊居住過的大地究竟是如何接受那些瞬息萬變的變化。

 

她的手交握在胸前,然而,那不會是祈禱。

 

深知對方性格的他,疼痛地明白那不過是一名觀看著世界、對任何事物都帶著好奇眼光的女性。

 

「對不起,來晚了。」

 

青年跪在墓碑之前,小心翼翼為眾多捧花間添上微不足道的一束。

 

「尤菲米亞殿下。」

 

呼喚而起的名字像短暫的咒,帶回他,又一次步入冊封騎士儀式的時刻,感到貼上肩膀、那與驕傲和理想同等的劍的重量。但此時,重新抬起頭來時,已經不再。不列塔尼亞王國的第三王女早已接受他的謊言安眠塵土之下。

 

「……中途,」即使失去辯解的對象,仍一字一句地說:「發生了太多事情。」

 

顫抖起的語氣拾回過往的影子,長為青年的少年仍然氾濫的情感衝破取下面具後、便只能薄弱太多的武裝。眼眶湧上的熱度讓朱雀不及說出下一句話,便匆促掩住自己的狼狽。

 

風聲,心跳聲,耳邊終於剩下大口大口的深呼聲,斷續地夾雜呼吸中的哽咽,都讓他感到荒謬的可笑。發抖的手捏住兩眼之間,將淚水逼回理性的護欄。然後,他聽見自己的聲音,用不熟悉的語言叫出不知在身邊站了多久的少女:「C.C。」

 

「……不都一樣任性嗎?」

 

拋下一句指責或抱怨,並肩者向前一步。陌生嗓音沒有忘記熟悉的戲謔,見到飄揚的綠色髮絲與不曾彎曲的背脊,朱雀那麼快就記得這個人。

 

少女將花朵放在自己安置的花束旁,祈禱的雙手靜靜靠在臉前。她看起來與七年前一模一樣,沒有變化的身形像一陣傳說的風,起於時光外殼之外,但超現實的靜止,比誰都深刻提醒流失的座標。四處作響的爆炸,閃爍成盲的光線,和其他蒼穹下無數凋零成傷的生命,與她爆破無蹤的機體一起墜入恍如記憶的深海之中。

 

仿如流星消失的破碎零件,直到如今,最相似的形象或許只剩緩落腳邊,蒼老下來的紅葉,在風中沙沙鳴叫。C.C踩上落葉,面對自己時,相異的身高使少女必須仰起下巴,然而高傲的女孩仍萬中選一地找出最好的位置來平視對方,這樣刺眼的熟悉使青年笑了:「魯魯修……一定會罵我吧?」

 

「是啊,」少女冰冷的回應。「他說:『你這笨蛋』。」

 

「是嗎……這樣說的確是吧,我老被那樣說。」

 

少女不偏不倚的視線壓在自己臉上。

 

那是乾淨凜冽的視線。沒有一直以來應對的悲傷、自卑、憤怒、無力和譴責──強烈而具感染力的情緒。C.C的目光沒有雜質,朱雀能夠明白魯魯修可以對少女吐露心事和脆弱的理由,因為那樣的純粹沒來由給了青年勇氣。

 

「但……我不會後悔。」

 

朱雀說。

 

「世界的仇恨沒有停止。」積澱已久的思緒,有了傾洩的出口。「因為仇恨而活下來的人們沒有活得更好,而活下來的人們還是同樣的辛苦,還是得用盡全力彌補過去的傷痕,或用盡全力……用仇恨來拒絕對重要的人的遺忘。」

 

C.C看著青年,對方的目光卻逆流時光,停在用白幕搭建的窄小房間。架設各處的幻燈機發出無機質聲響,無情切換過去片段。在其中,有著不願意原諒魯魯修、緊握尤菲染血的手的自己。

 

「象徵仇恨的他死去了,即使那麼做了……世界也不曾改變過。」

 

在其中,有著佇立在王座前、近乎掌握到世界的兩人。然而他們用珍貴的事物,許下太過天真的願望。

 

「魯魯修……和我一度選擇的解答是錯誤的。」

 

仇恨的終結,不能用死亡換來。

 

「所以,我得留下來。」

 

同一時刻,墓園的寂靜像顆破裂的水球,驀地從四面八方湧入的雜音來自人的腳步。沒有蓋過自然的風聲,但席捲過衣角與褲管的風,驚擾了原先棲息墓園中無聲地近乎終結的節奏。

 

穿透過去的目光回到了現在,但朱雀沒有停止,因為有不得不說出的話,不得不告別的事:

 

「所以我必須──必須活下去。」

 

以黑色為基調的警備制服彷彿散播厄運的烏鴉,深色的槍口為一對對虎視眈眈的眼。C.C瞪大眼睛,錯愕的心情掃過映出了皇家警備隊的瞳,但短短一瞬,理解卻有如乾涸的沙漠泉水湧出。

 

「真是……笨蛋啊。」

 

「就是啊,」取笑著自己,浮出無奈神色的朱雀感嘆道:「所以,魯魯修還活著就好了呢。」

 

上膛的清脆宛如啟動一切的按鈕,朱雀回過身,擦過面頰的空氣再也不如清晨那樣冰冷了,甚至有一股暖意。視線以內除C.C外,極端的深色侵蝕了原先明亮到夢境一般的色調,在那樣的對比下,朱雀彷彿第一次見到他們,即便那麼熟悉包圍住自己的人。

 

因為那是為了守護娜娜莉,身為ZERO的自己一個一個親自挑選出來的人。但已經不同,他不再是守護娜娜莉的ZERO,而是從那個死去的男人中誕生,曾為尤非米亞的騎士、魯魯修的騎士的樞木朱雀。他是活著的人,將自我斷裂的時間重新連接的人。

 

「樞木朱雀,」

 

從人群之間走出的柯內莉亞,耀眼地宛若從大地穿刺而出的矛刃。她高舉右手,湛藍了魚肚白天空的陽光已不吝於光線,指尖直指之處正是陽光初升之時。

 

「──按娜娜莉‧Vi‧不列塔尼亞女王之名,將以投下芙雷亞之罪將你逮捕!」

 

揮下之瞬,皇家警衛向前而上,但朱雀露出笑容。

 

因為站在那邊,在陽光底下的青年,終於再一次擁有回應自己名字的機會。

 

 

 

 TBC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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